世界始於你
距離開始落淚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透明少年湛藍的雙眸已經哭得紅腫,但始終沒有抽泣聲,就像是突然罹患了淚腺分泌失調。 在這期間青峰大輝只能茫然地遞交面紙給黑子,想說些安慰和關心的話語,但在真要脫口而出的剎那又閉上嘴。 「青峰君有話想說?」用著對方遞來的無言的安慰擦拭淚水,老實說連黑子都有些難以忍受這一個小時以來的欲言又止。 青峰抓了抓頭髮,「就是那個啊!我……」 「哪個?」黑子眨著哭腫的雙眼,淚珠依然不聽使喚啪搭啪搭地掉落。 「我想關心你啦!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好一點……總覺得很彆扭啊。」 只見哭泣的淡藍少年失笑,青峰大輝臉有些紅的走離房間,說是要幫自己倒些喝的。 ※ ──對不起啊。 黃昏時候。沒有印象在自己的光離開圖書室後,已經過了多久。淡藍少年始終抱著曲起的膝蓋,將整個人蜷在書架後,原本就沒什麼精神的雙眼,眼神蒙上了淡淡的深藍,顯得相當難過。 簡單的四個字不斷回響在腦海內,黑子暗自慶幸自己並不是看著對方當面對著他這麼說,不然他沒有把握自己不會難過到失控掉淚。 而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腦袋又不時浮現,某天大雨中黑子追著青峰到河邊,爾後看到原本那個天真爛漫的籃球笨蛋,用著無助又極度難過的難看表情看著自己。 我已經,連怎麼接收你的傳球都忘記了啊,哲。 對不起。 難掩內心痛苦的扭了扭身體,明明已經難過地想要放聲大哭,卻發現自己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悲傷的情緒無法宣洩,他從看著奇蹟走向崩壞到現在畢業,已經掩飾了相當多的負面情緒。黑子盡可能地讓大家覺得他像個沒事人,無論是對已經四分五裂的隊友,抑或者是某天放學攔下自己的桃井。 赤司曾對他說過,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想要好好駕馭Misdirection,首先就是要藏好自己的身影,甚至氣息感情。 諷刺的是,現在的他有百分把握可以和赤司說:我做到了。 桃井五月是很溫柔的女性,而身為男人,黑子理所當然地也給自己限制不可以讓女性哭泣。 但當桃井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初約定大家不會變的時候,他用著淡然的神情說自己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少女笑了笑說:也是呢……那麼久的事情,就算是聰明的哲君也是會忘記的吧。 在和少女轉身道別的時候,黑子大概就已經觀察到對方輕咬下嘴唇的舉動。 『哭了啊……桃井同學,對不起,是我太過無力。』 但是,我不可能會忘記那麼重要的約定的。 和大家一起練習結束後去附近超商買冰棒,紫原君會外帶一堆新口味的美味棒,青峰君會替自己打開冰棒的外包裝,黃瀨君會貼上來說想要吃一口,在自己要遞給對方的瞬間手腕會被青峰君的手握住拉去,大口咬下一塊冰之後他會對著黃瀨君說:「你動作太慢了!」 至於綠間君則會考慮當天早晨的星座運勢決定要不要一起同行──但通常會被黃瀨君拖著走就是了。赤司君很少會出席這樣的放學聚會,而桃井同學這時候就是『代理隊長』,要大家盡量早些回家。 明明、明明只是如此稀鬆平常的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高大的少年遞了一杯白開水給黑子,爾後突然竄到對方身後,一把將流淚的淡藍少年拉入自己的懷中。黑子哲也愣了一下,但沒有反抗的打算,就這樣放縱兩人維持這樣有些曖昧的姿勢。 黑子突然想到,初中那時候黃瀨還因為青峰對自己的舉動實在比其他人還要親密許多,私下在更衣室問過,自己是不是在跟青峰君交往。 原本想要照實回答說沒有的,沒想到青峰大輝這時候卻突然將門打開,搶走自己整理好的包包,一手勾住自己的肩膀往懷裡帶,「哲是我的情人,黃瀨你還是少打他的主意比較好!」 那時候的兩人正好和青峰對黃瀨說的那些話相反,但過了一陣子,卻又被推翻。 告白的那一方是青峰大輝。 午休時間在頂樓的陽台,一樣閒逸的午後、一樣安靜卻又不尷尬的彼此。 雖然這麼說似乎對青峰很失禮,不過那樣的告白,還是讓黑子覺得相當沒有情調。並不是想追求像少女漫畫中的肉麻告白,可那樣的狀況未免太過平淡自若,就像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情一樣。 交往後的他們,舉止也和平常沒有兩樣。『這樣看來,原來我和青峰君平常還是太過親暱了吧……』沒有太大的改變意味著先前就是如此,也難怪黃瀨會誤會自己和青峰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唯一的不同,是他們在獨自回家的路上,會偷偷牽牽手,偶爾在分別的時候會互相親吻。 本來以為青峰應該是那種熱情的男性,但相處下來,才發現原來在那份看似老練的個性之下,青峰僅有一顆純潔的心。用著自己的方式呵護黑子,卻又不像對待女人那樣的溫柔,而是很明白清楚黑子的個性,偶爾會在衝動做出決定前聽聽戀人的意見。 在黑子哲也心中,目前的青峰大輝暫時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好情人。 「哲……現在的我大概還是……很喜歡你。」加大了圈在黑子腰際的手的力道,青峰將臉埋在對方的頸窩輕蹭,像是受傷的野獸想要博得懷中少年的一些同情。 黑子只是用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青峰君還是一樣,沒什麼情調呢。」 「喂……我可是很認真的……」 「我知道。」 青峰大輝猛然抬起頭,「什、……」 「因為我也還喜歡著青峰君。 「雖然還在有些糾結前段時間的事,不過在想到青峰君已經回來了,就覺得心裡放心多了。 「我已經不在意了,所以青峰君也趕快放下吧。」 感覺身體被大力扯了過去,緊緊擁抱著。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過來的溫度,或許是體溫本來就相較正常人低了些,青峰的溫度對自己來說顯得有些熾熱。抬起手回抱住對方,淡藍少年感覺到對方在自己耳邊耳語,只是回以淡笑,點點頭。 「哲,我喜歡你。」 ※ 人類認為淚水是宣洩悲傷的其中一環,透過這個動作釋放內心感受到的難過,以確保心理上不會走向崩壞。 但也有人認為,淚水是用來表現喜悅的工具。 喜極而泣,因為太過開心、感動而流下淚水,這樣的淚水相對悲傷,是甜甜的、幸福的味道。 「歡迎回來,我最喜歡的青峰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