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忠告
後來赤司什麼沒說的就離去了。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但沒有繼續反駁,或是強制將人帶回,應該姑且可以當作他同意了吧?累壞了的他們在返家的途中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但緊牽著的手也沒有放開,依靠手心傳達自己堅持的這份情意。 ──不過想這麼多也沒用,先回家吧! 「小黑子──」沒想到才一進門就受到大型犬的撲擊,不過很快地被反應力向來極好的青峰一腳踹開,黑子甚至看都不看地進了客廳。 先是遇到黃瀨、再來遇到的則是赤司。不說赤司那邊是不是黃瀨去彙報的(雖然黑子覺得黃瀨不小心說溜嘴的可能性比較大),依照這個制霸全三界的兼差模特兒的個性,那群他所熟識的朋友大概…… 「唷!黑子!」 「小黑──要不要吃零食──」 「太慢了的說。」全員到齊,一個都不少。 三個穿著一系列白色套裝的男人也不管這是不是自己家,大喇喇地盤據沙發,見主人回來也一點悔意都沒有,粗神經地維持著原本的動作。 「青峰君,這就是所謂的天使。」語畢,他歡快地轉過身看向呆滯的青峰,黑桃狀的尾巴從衣擺竄了出來,彎成S型左右擺動著。
六個大男人擠在客廳果然讓空間產生了狹窄的錯覺,解釋了許久才終於讓青峰相信眼前三個惡霸是從天界來的天使這件事,甚至開始想念人類朋友的好。 「不知道赤司那傢伙有沒有和你說過,所以決定還是由我們親自走一趟比較好。」火神突然一派認真,本來很輕鬆的氛圍跟著變得嚴肅,「一般人類和魔族相處會逐漸變得虛弱,雖然青峰看上去沒問題,但難保……」 『碰』地一聲男人倒下了,錯愕的黑子看向身邊,「……青峰君?」著急地想確認男人的狀況,卻一把被綠間拉住,「別忘了我可是醫生的說,我來吧。」 「小火是烏鴉嘴──」 「我、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剛好!再說就不做東西給你吃了!」火神和紫原吵得不可開交,而黃瀨則是仍在狀況外。 這趟使命也算完成了,四人臨走前綠間停了下來,告知黑子沒必要太過緊張,青峰只是因為過度疲憊產生了一點小感冒,剛好和黑子為數不多的魔力混合,整體來說只需要休息一陣子就好。 即便這麼說,黑子仍還是很擔心青峰的安危。他已經昏迷兩天了,實在不清楚綠間所謂的一陣子到底是多久,黑子幾乎不眠不休地替青峰換濕毛巾、照顧一切,只希望青峰能趕快醒過來。 雖然並不像人類一樣需要固定的休息時間,但黑子的體力本來就稱不上多好,這麼長期的清醒還是敵不過睡魔,枕在戀人的手臂就進入了夢鄉。 窗外圓月高掛,一抹紅色的身影推開窗子飛了進來,站在熟睡的兩人身旁。 教我這些的,不就是哥哥你嗎。 那天本來是想再說些什麼的,但因為這一句話赤司讓說不出任何話來。睽違、等待了十年,哲也總算願意再叫自己哥哥了。這份歡欣繚繞在心頭,但又伴隨著莫名的痛楚。 身為稱霸魔界的帝王,他必須裝做一切都理所當然,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閃失,否則丟得不是自己的臉,而是全魔界的臉。 這樣的壓力不是一個青少年可以承擔的,這份力量讓赤司的性格扭曲了,而且又在最關鍵的時刻周期開始輪迴。努力抑制出外攝食的欲望,雖然對他這個比較特別的淫魔來說不需要在他人底下承歡也能取得養分,但他卻放棄這個權力。 赤司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牆上掛的全是淡藍少年的照片,房內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讓他痴迷不已的弟弟。 僅僅依靠這份強韌的愛意,每到周期他總是能依靠這些外物解決所需的一切,但那時候的赤司並不了解這種精神壓力會促使他產生人格扭曲。 「就這麼喜歡大輝啊……」伸手摸了摸透明少年的頭髮,「我可是真的很難過的啊。」用食指撩過黑子柔軟的臉頰,惹來對方一陣輕顫。 「我從來都不知道哲也在想什麼呢,即便我知道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卻不了解你的心。 你發呆的時候都在想著什麼呢?你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呢?你最重要的人是誰呢? 以前自私地認為這些答案都是自己,但看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分明就是逃避,逃避哲也喜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這件事。外表殘忍又孤高的赤司,內心並非就是如此,他一樣有著大家的煩惱,總是擔心自己喜歡的人並非和自己抱持一樣的感情,也害怕受傷,得失心比他人來得高的他當然更無法面對這種永遠無法掌握的事情。 「哥哥……」呢喃著,蹙起了眉但很快又平緩了下來,「謝謝……」 啊啊、看來自己果真是個大笨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