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的日子
早上六點四十二分。 距離規律的生理時鐘鈴響還有十來分鐘左右,一團奶金色從棉被中緩慢鑽出,相比一般人來得淺眠的他沒花多久時間就清醒了半個腦袋,灰藍色的眸微瞇,下意識地向一旁伸手、攬過少年的纖腰。 滿足地勾起一抹笑,對外人向來沉著一張臉的男人只在屬於兩人的空間時會有這樣表情,也許是想樹立嚴肅拘謹的印象,抑或者不想將那股「特別」透露在少年的眼底之外。 工藤新一非常好看。 無論是遺傳自母親那般出色的外貌,以及父親靈活細膩的腦袋,甚至是初次見面時那股傑傲不遜的性格,都是深深吸引降谷零的特質。 當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愛」為何物時是在IOT事件後,那時候的他們事各自掛著面具的騙子,在謊言和真實之間跳著華爾滋,俗話說有點神祕感更能引起更多好奇心,何況他們一個還是公安、一個是偵探。 不論是「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安室透」還是「降谷零」,銘刻在靈魂上的愛情是不需要其他塵世間的外物來干涉的。 ——相愛便足矣。 「睡相好差。」替新一拉上了下半身的被子,渾身赤裸的皮膚還有斑斑紅痕,一大清早就這麼刺激可不好。誰知道才剛蓋好下面的被單,少年嗚咽了幾聲不安分地亂扭,胸膛和背脊全探了出來,降谷無奈地嘆了氣,一邊擔心清晨的低溫會害少年感冒、一邊又覺得眼前的景色相當養眼。 背對著的關係他看不見少年的臉,突起的肩胛骨吸引了他的目光。 第一次刻骨銘心的「絕望」也是工藤新一給的。 手指輕輕撫過,想起來曾在書上看過:人類的肩胛骨是曾經擁有翅膀的證明。 降谷沒有忘記那過於深刻的夢境,化作天使的男孩陪他渡過了平凡無奇的一天,最後他在逐漸染紅的羽翼中迷糊了視線直至清醒。 「好癢……降谷先生?」 「啊啊抱歉,沒想到吵醒你了。」 「嗯……怎麼這麼早,睡不著嗎?」他記得今天是休假日的,翻過身對上那雙灰藍色的瞳,沒有漏掉那一閃而過的寂寞,「惡夢?」 看著迫於追問的少年降谷忍不住失笑,「新一很適合做拷問官呢。」 「跟降谷先生比起來功夫還不到家呢……啊你又扯開話題!」 「沒有做惡夢,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伸手摸了摸新一的臉頰,手感確實已經沒有像男孩那般柔軟,但仍讓他愛不釋手。降谷低下頭親了親新一的唇,淡淡地、淺淺地,小心呵護卻又帶有佔有,鼻尖摩娑著、呼出來的氣相互交融。 「降谷先生,我們分手吧……」 新一稍稍拉開了彼此的距離,突來的一句話讓降谷沒能反應過來,「如果有一天我這麼說的話,降谷先生會怎麼做呢?」 一顆心猛然地高高被懸起又輕柔地放下,這樣子簡單的一句話居然能對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力,連見過大風大浪的降谷都不禁動搖了一把。 微微皺起眉伸手捏了捏新一的鼻子,「我是不是太寵你所以你才敢跟我開這種玩笑。」 只見懷中的少年嘿嘿地笑了兩聲,「誰叫降谷先生要露出那麼寂寞的表情,這樣顯得作為戀人的我很失職啊。」所以呢?如果我真的對你提出分手的話? 對於提問,降谷自然是設想過的。 是不是要娶妻生子這件事並沒有明確地規劃在自己的人生計畫之內,倒不如說在決定進入公安體系、過程中生生死死在眼前晃過、總是沒能兌現的承諾,這些太多不安定的因素讓他並不想給他人過多的約定。 唯獨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需要目標才能夠堅持走下去,不是嗎? 說著「我回來了」的同時也能有人回應自己「歡迎回來」,這種過於平凡的幸福對自己來說多麼難能可貴。 但這是降谷零的規劃。 戀愛是雙方的事,他這麼想不代表工藤新一就得與他一致。新一才剛上大學,有更多的交友空間、未來還有很多選擇,雖然他有把握自己會是完美的伴侶,但若真有哪一天,還是會予以尊重的吧。 「嗯——如果新一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有更好的考量吧。」 「很不像降谷先生的回答啊。」 「不然你期待我說些什麼呢,大偵探?」 新一坐起身,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的』這句話比較符合你剛剛的眼神。」 曲起腿作為倚靠,少年撐著臉頰側著臉看向躺著的男人,臉上帶有十足的自信,「反正一定又是在顧慮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吧,降谷先生的撲克臉總是百密必有一疏嘛。」 聞言的降谷也挺起身子,窗外的陽光逐漸明亮,新一好看的臉龐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暖,克制不住的衝動湧上心頭,他一把拉過少年讓對方撞了個滿懷,雙手擁得很緊、很緊。 「如果新一跟我提分手的話,我會瘋掉的。」 「嗯,我想也是。」 「我會把你關起來,世界只剩下我,我的世界也只剩下你。」 「這是犯罪哦?」 「我是公安,可以的。」 「笨蛋,不能這樣說的吧。」不過我也是呢,完全無法想像沒有零先生的生活。 話題在一搭一唱的嘻笑聲中畫下句點,降谷戀戀不捨地吻了吻新一的額頭、臉頰、最後落在嘴唇,又順手揉了揉那一頭深棕色的髮後起身下床,「早餐來點三明治吧?」 「嗯!那我要點──安室先生特製的火腿三明治!」 「一大清早就對著戀人喊其他男人的名字,小心我偷夾葡萄乾進去。」穿上了睡褲和隨意套上了襯衫,降谷腦子盤算著是否該用其他方式教訓這個越來越得寸進尺的小鬼。 「才不會──降谷先生最寵我了。」 如此得意又充滿把握的模樣,看得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輕快地準備步出臥室。 「啊、零先生,」新一將自己包在棉被裡只露出一顆頭,笑得滿盈,「早安。」 「早安,新一。」 現在是早上七點鐘,今天也是有你在的日子。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