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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止。
07.
無盡的雪白。
乾淨的空氣。
視線些微模糊而不清,雖然除了一片白之外並沒有看見其他。
動了動手指、舉至眼前,『不合氣氛地還是一樣黑啊……』印入眼簾的是自己與生俱來黝黑健康的膚色,無奈地嘆了口氣。跳起身、男人感到身體相當的輕盈,就好似回到了孩童時期打籃球時的輕快──這些本是邁入壯年的自己不再擁有的。
左右顧盼了下這個異空間,除了純白以及自身之外再無任何物質,瞬間感到頭部有些疼痛,支離破碎的畫面撞在記憶的版圖,尖叫聲、嘶吼聲、哭泣聲……太多太多壓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 , 。」
06.
青峰大輝死了。
這是在來到這裡之後,腦袋只有裝籃球還有小麻衣的自己所理解到的第一件事情,他想這大概是他絞盡腦袋想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雖然對於死因並沒有多大的印象,但對他來說,既然過世了,那前世的最後也已經不重要也沒必要追究。
閉上眼睛還依稀能聽見有人在喚他,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又有些熟悉,可想不起來,語調中似乎帶了一絲悲傷,這點讓青峰感到不是很舒服。
在純白的空間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起初還覺得挺舒服,但過了一段時間,景色一絲未變讓青峰開始有些焦躁,「怎麼說呢……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啊。」受不了的抓了抓頭,即便現在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發洩,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靈活的身軀,現在非常渴望活動和釋放。
可這該死的地方除了他媽的一片白以外什麼都沒有。
「給個回應也好吧……天堂這麼無趣嗎。」這裡應該是天堂吧?
「啊、小青峰。」
「靠!」幾乎是嚇得跳起來,青峰大輝碰地一下反射就掄起拳頭往來人的臉上招呼,「很危險哪這樣。」金髮的男人也閃得很迅速,冷汗劃過頰邊,趕緊和青峰拉開了一點距離。
「黃瀨?你也死了?」果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說話好惡劣啊小青峰──其實我……現在好像沒那麼多時間能跟你解釋了,後面還有人在等你。」原先打算從實招來的黃瀨靜了下來,語氣難得令人感到有些沉重,「我不全然算是你所認識的黃瀨涼太,但希望接下來的事小青峰你能好好聽。」
氣氛些許凝重。
「接下來你還會遇到三個人,而且你都認識。他們會間接告訴你一些事情,套小綠間的座右銘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給小青峰你一點提示,你得思索你的人生。」黃瀨拔掉了一直掛在左耳的耳環,在掌中把玩著,微微閃爍的銀光不算刺眼。
05.
黃瀨說完話之後轉眼間就消失了,而空間也轉到了東京的某條熱鬧大街上。
烈日當頭,熙來攘往的人們步伐急湊,車水馬龍的馬路盡是汽車按喇叭的噪音。這些應該不屬於已經死亡的自己,但這個當下的真實感卻又叫人感到恍惚。身上穿的是一件短袖黑T恤搭長褲,高中時標準的練球裝扮。身體已經從初中的階段瞬間往桐皇時期邁進了一大步,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什麼,但還是照著方才黃瀨給的忠告,「盡人事聽天命啊……。」難得地靜下浮躁的心巡視四周,這個區域有些熟悉但又陌生,雙腳不聽使喚的領著自己亂走,穿過了數個馬路,最後停駐於一家速食餐廳前。
「來了啊,比想像中快呢青峰。」坐在外頭餐位的男人向自己招了招手,「這次是火神啊。」
「聽你的語氣,和黃瀨碰過面了?」
青峰大輝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火神大我繼續解決著眼前的漢堡山,青峰則是不知道在想什麼地盯著對方瞧。過了一會兒,結束進食的火神也是什麼都沒有說,輕閉起眼睛似乎在整頓什麼。
「把那麼重要的事情忘記,真是過分啊。」
「啊?」
「這樣他會很難過的吧。」
完全不了解,對方到底想說什麼。可最奇怪的是,平常無來由被責罵的自己理因要生氣地怒吼回去,這回卻是噤聲了。想反駁什麼卻說不出話的感覺,就像確有此事,自己沒有立場和證據能駁回,罪證確鑿。
「都找到這裡還不懂嗎,這個。」指了指後頭速食餐廳的招牌,大大掛著的『M記』,再將紙杯推到對方面前,裏頭裝著的是甜膩的冷飲──香草奶昔。
『給了我力量的是你。』
好耀眼,耀眼的有些讓人感到刺痛、感到畏懼。
熟悉的音調打在耳膜上,有人在自己臉側耳語,且從語調中可以感受到無盡的溫柔和思念。一顆一顆串成珠,鍊在青峰大輝的心頭,緊緊地、卻又不令人感到緊塞的力道。
04.
猛地睜開眼。
驚惶的大口喘氣、雙眼瞪得老大。在剛剛火神將飲料遞給自己的同時,片段的記憶如跑馬燈快速在眼前閃過,刺眼的光芒讓自己睜不開眼,緊閉起眼後隨之而來的是青梅竹馬嚎啕大哭的聲音,依稀看見圍在自己身邊為數並不多的朋友露出難過的表情,最後在自己墜入黑暗的不久後,溫柔的聲音又響在耳邊,似乎說了些什麼,即使只是剛剛發生的事,卻記不起言語的內容。
難受的抱住腦袋,身體相較剛剛更加容易疲憊,身上穿著的是警察制服,看來年紀又往前猛進了吧。
「你終於來了。」眼前站著的是和自己長的一個樣的傢伙,但臉上少了驕傲和自大,推斷對方的年紀大概是自己大學時期。
「會遇到自己、黃瀨倒是沒說啊……如果有機會再見到那傢伙一定要揍他一頓。」自言自語地說道,仔細端詳著和自己長得一個樣的少年,雖然從自己的觀點給自己評論實在有些奇怪,可面前這個時期的自己,確實少了點高中時的狂傲,多了點成熟穩重的感覺。
少年始終沒有發話,氣氛近乎寂靜,也不管自己也同時盯著對方看,全身被掃瞄的感覺讓人感到有些不舒適。
「真丟臉啊,青峰大輝你這個懦夫。」突然脫口,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對自己難聽至極的評價,來到這個世界後根本一頭霧水、幾乎是被耍著轉的青峰感到莫名憤怒,衝上去揪住了矮了自己一兩公分的從前,「臭小鬼你再給我說一次!」
「我說你是個懦夫!」
碰。
應聲倒地。少年爬起身,用手背抹掉嘴角血漬,「我有說錯嗎!你明明逃避了!」
「我沒有!」
「沒有的話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裡!沒有的話他怎麼會那麼難過!」
「就叫你閉嘴!」
「他媽的該閉嘴的人是你啊!」
少年極盡憤怒的衝上前,撞倒了站得直挺的青峰,跪坐在對方身上,奮力向臉上揮了一拳。這拳的力道大到青峰不得不強制扭過頭,熱疼的感覺前所未有地清晰,「你個混蛋把哲還給我!」
……哲。
『青峰君意外的很溫柔呢。』
哲。
『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還希望青峰君不要將我忘記。』
「你不配愛他!刻意逃避死亡的你不配喜歡他!」
『而且我最怕的事情永遠只有,被青峰大輝忘記。』
03.
自那天在天台之後他再也沒有遇見少年。
他曾經嘗試尋找,即使處處碰壁卻也沒有放棄。
青峰問過所有認識黑子哲也的人,包括帝光時期的奇蹟們、戀人升上高中後誠凜籃球隊的朋友們,可無一不是否定他的。
『黑子哲也……誰啊?』
青峰大輝第一次感到無比的絕望,並非找不到人,而是當他發現,自己也漸漸地淡忘著黑子哲也這個人。
第一次察覺到這個現象,是在他自己一個人收拾碗盤時,打開杯架看到了淺藍色的馬克杯,卻下意識想將它收進櫥櫃的那個瞬間開始,他感到驚慌失措,還險些將杯子摔破。他小心翼翼將杯子捧在掌中,坐到一旁餐桌,極為仔細地盯著瞧,而當下自己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個杯子……是誰的?」
遺忘的速度越來越快,明明是那麼地不想忘記、那麼地想好好遵守約定,人從心不從。他翻開過相本,試圖在裡面找到些什麼,但那個時候的自己連為了什麼都已經模糊,只是身體在喘息著最後的一絲掙扎,相簿內除了自己和朋友的合照,絕大部分是自己的照片。
青峰不是個喜歡拍照的人,而相本內的自己的單人照,以一種極為不協調的感覺呈現著,就好像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
但卻回憶不起來。
遺忘是如此令人感到絕望。
02.
「……哲。」
「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哲。」難受的心情如水壩般潰堤。
「對不起……。」
好難過。
眼睛好酸、喉嚨像被哽住。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難受,太過久遠的感情本能無可自拔的滿溢而出。想要大叫、嘶吼、大哭一場、做出這些不符合『青峰大輝』這個人個性的事情。
可是卻因為太過難受,什麼都無從來得及反應。
「我忘記、忘記你的事情,哲的聲音、哲的習慣、哲最喜歡的事情……有關你的所有我都忘記了,該死、青峰大輝你在幹嘛……。」
睽違了將近6年的淚水。
止不住地從兩頰滑落,溫熱的感覺就像戀人當初輕戳自己的臉頰,對自己笑著說「青峰君這樣子的臉還真喜感呢。」
戀人特有的棉柔的聲音彷彿還迴盪在自己耳邊。那個說話總是習慣加上敬語的禮貌少年,如同青梅竹馬所敘述的,自己或許真的將一輩子的溫柔和耐性都留給了他。從想要一起打球逐漸變成想要化作能夠保護他的光,每一次擁抱的感覺如今變得那麼地恍惚。
心臟很痛,很痛很痛。
卻無處宣洩。
01.
「青峰君遵守約定了呢。」
……。
…………。
「請別那麼難過,我不喜歡哭泣的你。」站得有些遠的少年湊近、踮起腳,伸手抹掉了滑落到一半的自己的淚珠。
不可思議的微微睜大了眼睛,接著咬牙、一把攬過對方,「我沒有遵守,我忘記了、我忘記哲了。」男人像個大孩子抱著少年流淚,卻沒有抽咽聲,只是任憑眼淚無聲地滑落。
「雖然有些困擾和生氣參半,但至少現在又見到青峰君了。」黑子在青峰懷裡蹭了蹭,一樣溫暖的體溫、溺愛的語氣、結實的臂膀。
「我忘記你、還忘記我愛你、甚至連哲的存在我都忘記了……。」收緊了雙臂,狠狠地將戀人揉進自己胸膛,「對不起。」
懷中的少年輕而規律地拍著自己的背,「就說了沒關係的,請不要再道歉,不然我真的會動怒。」
「時間不多了呢……青峰君該回去了……雖然感到很可惜。」黑子推開了自己,全身散發的恍惚不定感就像自己第一次在第四體育館遇到的少年一樣,彷彿下一秒又會,「我不走。」
「青峰君,你的時間還沒到,不能待在這裡太久。」
「我……、哲!」情況不太妙,當自己向前踏進一步,對方就遠了自己一點,「我啊,可能比青峰君喜歡我還要來得喜歡你。」少年嘆了口氣,「所以我並不希望青峰君以這種方式迎向結束。」原本逐漸遠去的少年慢慢朝自己走近,青峰伸出了雙手,就像6年前在天台,一樣的動作,不一樣的年紀。
青峰大輝習慣性的微彎著腰,黑子哲也捧著他的雙頰,送上久違的淡淡的一吻。
「 , 。」
00.
大…
阿大……
「阿大!」
睜開疲憊沉重的雙眼,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青梅竹馬桃井五月哭腫的大眼和啜泣聲,少女的嘴巴似乎說著什麼,自己所在的空間充滿騷動,身體動彈不得,四周的人奔來走去。
回來了。
回到了沒有哲的世界。
啊啊、為什麼自己要自殺呢。
一定是因為這裡也沒有哲吧。
耳邊依稀還繚繞著那個溫柔舒服的聲調。
「青峰君,謝謝你喜歡我。」
END.
後記:
青峰大輝自殺未遂。(????)
有很多想寫的情景和感情描寫,但是一直寫不到自己要的感覺,所以最後大致都砍光,變成這樣了(躺)
怎麼回事呢想寫甜甜的青黑最後都會虐得要命,20點求解答辣(欸)
2012/11/20 あさい